在网上,粉丝们用各类身份标签来彰显自己追星取向的历史由来已久,随着饭圈文化的扩散,CP粉、妈妈粉、女友粉等各种身份早已为人熟知。
但近两正品虫草强肾王年来,许多“新鲜”的称呼从小众圈子里流行开来,成为当代追星年轻人“过嘴瘾”的新快乐源泉。例如,《山河令》的CP粉喜欢叫张哲瀚“老婆”,秦岚等一众女星则被粉丝称为“老公”。
反转性别的偶像昵称之风正在席卷“内娱”,微博上以“小妈bot”“泥塑bot”为后缀的账号,长期接收明星相关泥塑文的投稿,泥塑粉也日渐发展成为粉丝圈中不可忽视的一个群体。
当“#性转后的INTO1#”“#为什么张哲瀚被叫老婆#”等词条不断出现在热搜上,当人们开始对这样的称呼产生好奇并进行模仿和挪用时,均验证了一个越来越显著的网络文化现象,即作为小众话语表达的泥塑称呼已经成为饭圈常态,并扩散到饭圈以外的其他领域。即便你没有使用过,也一定有所耳闻。
那么,说了这么久的“泥塑”,究竟是什么呢?泥塑这类小众话语在年轻人群中的出圈或不断扩散,有哪些底层因素?而当以泥塑表达为代表的小众话语被前置,他们真的得到重视了吗?本期全媒派从饭圈泥塑话语表达的流行切入,来探讨小众话语为何在90后、00后等年轻人圈子里传播、扎根。
“泥塑”正在改变饭圈话语表达
所谓泥塑,其实是“逆苏”的谐音表达,刚好和“正苏”(遵循偶像本来的性别,以玛丽苏的姿态喜欢他)相反,它一开始是指将男性偶像女性化,后来逐渐包含了将女性偶像男性化的内涵。
泥塑文化并非国内土生土长的饭圈文化,它极大地受欧美同人文和日本动漫文化的影响。泥塑文化在国内的“扬帆起航”,可以追溯到2014年左右鹿晗、TFBOYS等具有花美男外在形象特征的男星的走红。而到了2018年,在所谓“偶像选秀元年”的刺激下,蔡徐坤、朱正廷等一系列选秀偶像成为了新的泥塑文主角担当。[1]
不过,正如耽美文学所经历的曲折发展,泥塑文化中对于爱豆的称呼(比如“老婆”)、形象描述(比如“好美啊”)也曾在饭圈内部遭遇过质疑,泥塑粉还曾一度被认为是黑粉虫草强肾王效果。
而与此同时,社会上有关“娘Man”“阳刚之气”的讨论也不断影响着泥塑话语中的“男明星女性化”的表达,在多数人看来,喊男明星“老婆”,叫女明星“老公”,依然是一件不太容易接受的事情。
直至2019年《陈情令》和2020年《乘风破浪的姐姐1》等影视剧、综艺节目相继走红后,耽美文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,女性的主张则进一步被正视和认可。这些因素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泥塑话语表达褪去了“奇葩”的外衣。此后,对男星使用“姐姐”“妹妹”“妈妈”“老婆”等称呼可谓是遍地开花。
略显夸张的是,泥塑文化原来只针对长相较为精致、媒介形象所呈现的传统男性特质不突出的年轻流量明星,但如今,泥塑的覆盖面已经大范围拓宽,比如吴京、沈腾等钢铁直男也开始成为粉丝脑补的对象。
同时,泥塑话语表达也在不断强化自己的风格。文字上,煽情、唯美的叙述颇具伤痛文学色彩;配图上,深情的眼神则成为了每一个被泥塑明星的标配。
总而言之,泥塑话语作为年轻人“腐文化运动”的产物,经历了起初的不被接受后,乘着耽美风艺术作品兴起和女性意识进一步觉醒的东风,被越来越多的人使用并日渐风靡,成为饭圈话语表达的一股新力量。
小众话语表达何以不断吸引年轻人?
从默默无闻、争议颇多,再到获得饭圈的认可及更多粉丝的参与,泥塑的流行可以说是小众话语在娱乐市场逐步大众化的典型案例。不过,纵观文娱领域接连涌现的“respect”说唱话语、学院派话语和最近有点小火的“privilege”句式,会发现有许多类似的小众话语都走到了台前。那么,它们因何而流行呢?
热议话题中的价值主张与情感表达
尽管人们并非就核心议题发表任何言论或者站位,但就像在“福柯话语体系”中所表述的那样,人类的一切知识都是通过“话语”而获得的,任何脱离“话语”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。[2]话语的背后往往蕴含了人们的情感和价值观。
譬如最近引起热议的“privilege”句式,原本起源于一条“在北大附中上学多幸福”的视频,引发了部分家长群体对于教育资源不公的现象的讨论。而其中一位网友的神回复意外点燃了更多人的创作热情:“既然提到privilege,那我来说说我的高傲在哪……写到这里,我的高傲已经尽数体现了。”这段话引来众多网友的转发与模仿。
许多类似于“privilege”句式这样的小众话语的流行,一开始都有赖于病毒式的传播和参与式的模仿,其中既依靠相关联的热门事件、公共议题或影视作品,也可能包含着某些明确的价值主张和情感表达。
而许多流行梗中的戏谑、嘲笑的话语表象里,也暗合了人们的价值建立、传递、共享的过程,这也是它们能够激起舆论水花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特定圈层规模化地使用与产出
小众话语常常能够在网络空间里大范围传播,当然也并不仅仅是因为某一个特定社会话题的偶然爆火,它还和内容的连续输出有关。
能够做到相对系统的内容生产,背后则是依靠某一人群或圈层形成的自组织。比方说,泥塑话语依靠的是喜爱“逆苏”文化的粉丝群体。
关于这一点的更细致案例,则要提到2017年的《中国有嘻哈》。在节目走红之后,人们曾大范围使用说唱圈的“respect”话语体系,例如“freestyle”“Peace and Love”“diss”“real”等英文词汇。而因节目聚集起来的喜爱嘻哈文化的年轻人,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表达机会与窗口,将这种独属于他们圈层的特色话语传递给了大众。
再比如从《奇葩说》和一众知识类视频中涌现出的学院派话语,以薛兆丰(现已从北大离职)、刘擎(华东师范大学)等人为代表的学者的声音,其表达带有极丰富的价值输出。此外一些知识付费产品的出现,也让更多高校学者成体系地将知识传递出去,让人们在对各类现象的理解中多出一份视角。
通过以上例子不难发现,小众话语总还是归属于一个特定圈层的人群。这群人或主动或被动地将自己圈层内的特色表达展现在大众面前,他们或被追捧模仿,或被调侃嘲笑,在这种互动中,小众文化不断出圈,不断吸纳新人,不断产出新的素材。
符号狂欢下个人情绪的宣泄与满足
无论是泥塑话语、“privilege”式发言,还是“respect”话语体系,无论是表达喜欢、获得快乐还是抒发抱怨,有一点是相同的,那就是所有的话语表达最终都会成为符号化的象征。
譬如《说唱新世代》第九期节虫草强肾王几天吃一颗目中,由圣代演唱的《书院来信》。以“豫章书院”新闻为背景的歌曲创作,激发了观众振臂高呼“respect”的热情,大多数人人都看过豫章书院的相关报道,因此很容易掉入情绪编织的巨网。
或许在听歌和大喊“respect”时,各人有各人的想法,但因“respect”聚集起来的声量所塑造的共享价值无疑成为了这场符号狂欢的标志。人们沉浸其中,产生认同与共鸣。叛逆、教育、青春、父母……由歌曲延伸出的这些母题在经历不同的人心间涌出,流向不同的情绪宣泄口。
小众话语流行,但仍只是一群人的狂欢
在刺猬乐队、新裤子乐队等国内知名乐队之后,只有4个人的五条人凭借其小众的表达方式和别具一格的魅力爆火。他们嘴里操着大多数人听不懂的海丰方言,哼唱着自在摇摆的旋律,成为了《乐队的夏天2》的“流量担当”。
如果说前文提到的泥塑话语、“privilege”式发言、“respect”话语体系是文本式小众话语,那在一定程度上,可以认为五条人所代表的是音乐圈的小众话语表达模式。它们的风靡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小众话语表达的大众化。
一方面,他们的出现为社会话语表达注入了新鲜能量,一场场由他们掀起或者构筑的讨论,都在不断引起人们的关注。
泥塑、“privilege”背后代表的两性审美取向、鸡娃焦虑等成为现实在网络空间的映射,比起激烈的口角之争,话语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流行,并悄然改变着我们所处的网络空间。
另一方面,不断由小众话语流行集合而成的想象共同体,则以消解传统话语为己任,试图“绕过主流文化的语义空间,或沉没到主流文化的表达空间之外”。[3]然而,在小众话语走向大众的过程中,我们也不得不提出这样一个问题:小众话语表达大众化有多“大众”?这些边缘化的话语真的会得到重视吗?
尽管今天满屏的“老婆”已成为新晋当红男星必戴之皇冠(或枷锁),但泥塑粉虫草强肾王服用几天能见效和整肃粉(谐音“正苏”,与“逆苏”相对)的battle却仍旧“烽火连天”。
互联网上从来不缺battle,也正因为如此,现今的互联网环境开始像一个话语空间的漩涡,巨大且广泛,流动且混杂,裹挟着象征性的符号和碎片化的风格高速旋转,却指向一个无法着力的话语和文化表意的空隙。[4]
网络空间里的话语权争夺也可能会带来议程失焦的问题,“为了争夺而争夺”变成常态。举个例子,现在但凡稍微有点人气的明星,其相关社交媒体动态的评论区热门留言都不外乎是那些整齐划一、步调一致的粉丝控评文案。很多时候,这些留言和其所评论的动态内容其实没有任何关联性。
因此,小众话语在大众化的过程中,也可能造成“小众”的过度强势和“大众”的被动离场。随着粉丝趣味的多元化与分众化,到未来的某一天,或许没有一个男明星能逃脱被叫“老婆”的命运,但最终多数小众话语的出圈之旅仍只会是一群人的狂欢,身处这套话语体系之外的多数人还只是将它们看做某个圈子里的“自娱自乐”,热度一过,便有可能成为网络文化的一处又一处遗迹。
参考链接:
1.陈伊琳,黄雨竹,徐敬之,冯颖.泥塑文化与性别观念探讨——基于粉丝文化背景[J].视听.2021,(03):151-153.
2.伍林.福柯理论视角下网络媒体中的权力关系及博弈研究[D].重庆大学,2010.
3.汤雪灏.话语争夺、意见表达与网络狂欢——青年亚文化视角下的“抽象”文化透视[J]. 天府新论. 2020,(05) :143-152.
4.任婕.话语空间的漩涡与身份悬置的快感——网络自嘲现象的亚文化研究[D].华中科技大学,2014.